秦淮茹喘着粗气,胸口剧烈起伏。金条的棱角隔着布料扎进皮肉,她却感觉不到疼。这些年忍气吞声的画面走马灯似的在眼前闪——婆婆的刁难、厂里的闲话、为了点钱粮出卖自己...一切都为了这个家,可谁领过情?
\"我最后说一遍,\"秦淮茹一字一顿,\"我要去救您孙子。您要是再拦着,棒梗有个三长两短,就是您害的!\"
贾张氏像被雷劈了似的僵在原地。秦淮茹趁机冲出院门,身后传来婆婆撕心裂肺的哭骂声:\"丧门星!克死我儿子不够,还要害我孙子!老贾家造了什么孽啊...\"
秦淮茹抹了把脸,才发现自己满脸是泪。她顾不上理会院里纷纷开灯的邻居,小跑着往胡同口赶。第一班公交车还要半小时才来,她等不及了,咬咬牙决定步行去鸽市。
天色渐亮,街上的行人多起来。秦淮茹把领子竖起来遮住半边脸,时不时按一下胸口的暗袋。金条还在,沉甸甸的,像揣着块烧红的炭。
拐过纺织厂的后墙,再穿过两条小巷,就是传说中的鸽市。这里原本是个废弃的仓库区,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成了人们暗中交易紧缺物资的地方。秦淮茹只听车间女工们悄悄议论过,说那里能买到粮票、工业券,甚至...
\"站住。\"
一个戴红袖标的老头突然从墙后闪出来,拦住秦淮茹的去路:\"干什么的?\"
秦淮茹的心跳漏了一拍:\"我...我找亲戚...\"
老头上下打量她:\"第一次来?\"
见秦淮茹点头,老头伸出两根手指搓了搓:\"两毛钱引路费。\"
秦淮茹慌忙掏钱,手指碰到金条又是一阵心惊肉跳。老头收了钱,转身带她七拐八绕,最后停在一排破败的平房前:\"进去左手第三间,别说是我带的。\"
平房里光线昏暗,十几个男女分散站着,没人说话,交易全凭眼神和手势。秦淮茹刚进门,就有人凑过来低声问:\"有什么货?\"
\"我...\"秦淮茹紧张得舌头打结,\"我想问问...\"
\"新来的?\"一个穿劳动布工装的中年女人拉住她,\"跟我来。\"
女人带她到角落,掀开衣角露出半块上海牌手表:\"七成新,一百二。\"
秦淮茹摇摇头,四下张望,终于鼓起勇气对一个穿着比较体面的老者小声说:\"我...我有黄货...\"
老者的眼睛立刻亮了,示意她跟上。穿过两道布帘,他们来到里间。这里点着一盏煤油灯,桌上摆着天平和小秤。
\"拿出来看看。\"老者关上门。
秦淮茹的手抖得像筛糠,好不容易才从暗袋里摸出一根金条。老者接过来,先掂了掂,又用牙齿轻轻一咬,最后拿出个小瓶子滴了滴液体在上面。
\"成色不错。\"老者眯起眼,\"哪来的?\"
\"祖...祖传的...\"秦淮茹声音发虚。
老者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,没再追问:\"现在风声紧,这玩意不好出。一根我最多给三百八。\"
秦淮茹瞪大眼睛——两根加起来也不到八百,还不够李怀德说的数目。这可是她最后的家底啊!
\"能...能不能再多点?\"她哀求道,\"我儿子等着救命...\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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