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让你旁听,是给你时间把这股子劲儿磨顺了。”
他转身往操场中间走,“想清楚了就留下,没想清楚——”
“我留下。”
卢宝柚打断他,“但我得知道为什么。”
林七夜停下脚步,背对着他:“因为立场不是非黑即白的墙,是条河。”
他侧过脸,“你觉得守夜人跟镇魔司对着干是对的?”
“可你知道吗?三年前妖兽潮冲垮南境防线,是守夜人用命给我们拖了三天时间。”
他指了指天上渐亮的晨光,“我们都在河里淌着,方向不同,但都得往岸上走。”
吴痕蹲下来拔了根草,在手里转着:“小卢,你见过妖巢里的幼兽吗?”
“巴掌大,眼睛跟玻璃珠似的。可等它长出尖牙,能把整座村子的人啃得只剩骨头。”
“立场这东西,看眼前是恩怨,看长远是存亡。”
卢宝柚张了张嘴,没说出话来。
他想起昨夜在操场跑步时,听见几个老兵聊天——说去年冬天,
镇魔司跟守夜人联合清剿血蝠窟,两队人在洞里背靠背挡了半宿,
出来时各自的制服都被血浸透了。
“想通了?”
林七夜递给他瓶水,
“没想通也没关系,跟着练就是了。”他突然歪头一笑,
“对了,再送你个机会。”
“机会?”
“三次杀我的机会。”林七夜拍了拍腰间的斩妖刀,
“集训期间,你随时可以动手。”
“用体术,用法器,甚至下毒——只要能让我失去战斗力,就算你赢。”
“三次用完还没成功...”
他拖长声音,“我就亲手把你从镇魔司的门里扔出去。”
卢宝柚愣住了: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我想看看,你这股子拧巴劲儿,到底是能磨成刀,还是只能扎自己。”
林七夜转身往器械区走,“第一节课,负重十公里。老吴,给他拿装备。”
吴痕扔过来个帆布包,里面哐当哐当响——全是铸铁块。
卢宝柚接住,抬头时正看见林七夜的背影。
晨雾散了些,能看见他后颈有道月牙形的疤,像道旧伤口。
“还愣着?”
吴痕踢了踢他脚边的背包,“五公里后有早饭,再晚可就没肉包了。”
卢宝柚蹲下来系紧鞋带,手指碰到帆布包上的磨痕——像是被刀划出来的。
他站起身,望着林七夜的背影,突然觉得那道疤不像是伤口,倒像是枚勋章。
“跑啊!”吴痕在后面喊。
卢宝柚往前冲去,风灌进领口,把额前的汗吹得冰凉。
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,比昨天更响,更沉。
操场边的梧桐树沙沙响,几片叶子落下来,飘向器械区的方向。
那里,林七夜正把斩妖刀插在沙地上,刀刃映着晨光,亮得刺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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