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就是这双脚。”海母自言自语的说道:“郎中曾说过,冬月天都怕热的脚是火脚,心火旺、脾气不好,这一点你真像阿娘。”
“儿子知道,我们海家的祖先信的就是明教,本就是一团火。烧了自己,热的是别人。”
“听说大明朝的太祖皇帝,得天下的时候,信的也是明教,这才把国号叫做大明,是不是这样的?”
“是这样的!”
海母叹了口气,像是指责又像是不解:“可现在的陛下,怎么就不像太祖爷呢?”
这话海瑞就无法接了,只好低着头继续扫水。
“好了!”海母停住了泼水:“你去把囡囡抱过来,阿娘今天带着囡囡睡。”
不等海瑞继续说什么,海母就继续说道:“老天爷是有眼睛的,应该会给我海门留个后……”
………
离着天亮还有一段时间,这个时候天色最是暗沉,但满天的星星都格外耀眼。
院子里三个人都醒着的。
海瑞左手提着那个包裹和一把雨伞,右手则提着装满荷叶米粑的那个竹笼。
海妻则在为自家丈夫整理着衣裳,叮嘱着话语。
至于海母,则在他的屋子内,遥遥的看着自家儿子的身影。
海瑞等了一阵,发现母亲还没有要出来的迹象,然后将东西都放在了地上,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,冲着屋内喊道。
“阿娘,儿子不孝,这便走了!”
说完之后海瑞看向了一边的妻子,但也不知说什么好,只得一句:“孝顺婆母!”
最后再望了一眼,这个破破烂烂的家,海瑞深吸了口气,扭头大步的向着外面走去。
~~~~~
京城。
距离那次玉熙宫的会议,已经过去了五天。
王远总算在昨天收到了圣旨,开始正式启程离开。
王远离开京师的排场还是蛮大的,翰林院内不说同届的庶吉士,就是其他届的庶吉士也有来相送的。
呜呜泱泱来了八十余人。
一直到京师城外十里亭处,王远将其他人都叫了过来。
“各位同僚,送君千里、终须一别。到这里便已经可以了,诸君请回吧!今日还需要上职呢!”
不知是谁起的哄,众人相继,开始统一了话语:“景行,你来为我们做首诗吧!”
王远想了想直接就应了下来,古代传播信息很困难,有了这种诗歌就能更好的传播了。
“我无长策靖浙纷,愧说灾荒就黎庶。
闻道狼贪今渐戢,须防蚕食念犹纷。
黄髫合对枯秧苗,赤手谁摩岭海云?
多谢新诗赠珠玉,难禁伤别杜司勋。”
这首诗本来是林则徐在虎门销烟前写的,王远改了改也就差不多了。
大致意思也就是:
【自己并无万全之策来解决浙江的纷扰,也惭愧于谈论赈灾的事情。
听说敌人贪婪的本性尚未改变,因此提醒其他人要严加防范。
感叹自己年岁太浅,即使被迫要去这种混乱的地方,心中也无怨言,但谁又能承担起解决这件事情的重任呢?
他感谢朋友的相送,同时也悲叹即将分别,言语中流露出深深的离愁。】
“好!景行此诗甚好!”
“不愧为状元郎!”
“有此诗一出,我等也要跟着沾光了!”
众人又在十里亭热闹了一阵,王远也就和他们告辞离开了。
从十里亭离开,王远身边的人还是很多。当然了,倒不是他怕死,所以带了许多家丁护卫。
实际上王远也就带了十几个护卫,其他的也就是王朝马汉,还有徐府送来的两个人才。
之所以呈现乌泱泱上百人的规模,其实是他钦差的仪仗队,嘉靖总共给了五十多个锦衣卫。
不过真正持刀的也就十五个左右,其他的真就是仪仗队了,负责抬轿子和扛旗帜的。
坐在徐府送的马车上,王远向着跟他一起过来的谭纶说道:“子理兄,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,在下还颇有些不好意思呢!”
谭纶哈哈一笑,颇有些武人的豪迈:“景行说笑了,你能有如此风光的送行,我也是始料未及的。我这也算沾了你的风光呀,想想前一次我离京时,就那么三五好友为我送行。”
王远摆了摆手说道:“子理兄,你有那三五真正的好友已然是幸事了,我此番离京送行的人有如此多,但真正真心的又有几人?
无非是见着我被陛下看中,过来锦上添花罢了。和他们相处我还得谨言慎行,甚是担心有任何的行差踏错。”
谭纶赞同的点了点头,不过想了想,立刻就想到了自己的处境,叹了口气说道:“景行你这待遇已经十分不错,想想我,两次离京都没什么波澜。
就这一次入京,我还是跟着胡总督的队伍,便是那匹马也不是我的。这次离开若不是有景行你的队伍,我恐怕也还得继续跟着胡总督了。”
听见谭纶这样讲,王远突然想起,裕王好像是没给谭纶送过任何东西,别说给谭纶了,就是给自己也没送过东西。
这领导当的,太抠了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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