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,李百户你快去吧。”
等李百户回去后,王远又看了看边上的马汉一声说道:“子仁,你帮我照顾好那些跟来的家丁护院,尤其是叶丁和陈浩两位,他们都是我师傅送给我的大才,你可得帮我笼络好了。”
马汉点了点头,随后犹豫地问道:“景行,结束后,给他们每人八两银子是不是太多了?加上那些家丁、护院至少都有一百多人了。
而且按你说的品阶高的、重要的人多给一些,这样恐怕最少也要一千多两银子。”
王远摆了摆手说道:“无妨,浙江这可是风暴的中心,咱们在这里安全才是最重要的,就当花钱买个安全好了。
还有帮我拖延两个时辰,这两个时辰不要让他们离开。实在不行,便去青楼招待他们。”
马汉点了点头,一口应承了下来,然后就走回了宴席中。
………
王远乘坐着王朝驾驭的马车,很快来到了一个小巷内,这情景颇为奇怪,一整条小巷也只开了一个院门。
王朝看了看院门,又扭头看了看王远,有些疑惑的问道:“阿远,就是这里吧?”
王远也仔细打量了一下,觉得应该没错,于是点了点头说道:“嗯,就是这里,你去敲门吧。”
王朝点了点头,走到院门外,就用他那蒲扇般的手掌,拍了拍那扇大门。
看着那扇院门因王朝的敲击簌簌落下木屑,王远心中暗觉失策,此前确实从未让王朝敲过门,未料竟是这般敲法。
很快院内就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,刚一拉开门就看见了王远两人,随后皱了皱眉头问道:“你们二人是谁?来这是为何事?”
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,看着他打量的眼神,王远就能感觉出这人的奸猾。
犹豫了片刻还是如实说道:“在下王远,是受了颜夫子的邀请,不知阁下是?”
那个青年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,打量了王远几眼,就在王远有些不喜的时候。
这青年才躬了躬身说道:“原来是王大人到了,在下何心隐,是受到老师的吩咐,在这等待王大人的。
既然王大人已经到了,那快随在下前往正屋一叙吧,我家老师已经在屋内久等了。”
王远听后,点了点头跟了进去…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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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日,布政司衙门。
这场延期两日的,改稻为桑会议再次开始。
仿若一场暗流涌动的风云变局,再度于这凝重压抑的大堂之中开启。
虽然仅一日之隔,但是逼仄的大堂之内,氛围却已大为不同,好似静谧湖面骤起惊涛骇浪,波谲云诡之势弥漫开来。
郑必昌正襟危坐,面色阴沉如水,在正中那宽大厚重的大案之前端坐着。
凝重肃穆之感,仿若实质化的阴霾,沉沉笼罩周身。
双眸不复前日似睡非睡之慵懒态,此刻仿若寒星般炯炯有神,缓缓环视大堂,逐一扫过两侧案前诸位官员。
那目光似要穿透众人面皮,直窥心底所思。
何茂才亦一改前日执拗倔强、如蛮牛般的莽撞模样。身躯放松,斜倚于左排案首那雕花梨木椅之上。
单手握拳,放于案面,手指轮番轻叩。发出的声响,仿若倒计时的催命鼓点,一下又一下,敲在众人紧绷的心弦上。
何为官场?
为官者,出则显排场,那威风八面、前呼后拥之态尽显权势尊荣。入则具“气场”,举手投足、眼神交汇间皆有看不见的风云涌动。
此乃官场之微妙,且森严的写照也。
浙江诸参会官员,虽不明白这短短一日间,究竟发生何事隐秘变故。却皆敏锐如猎犬,觉察到大堂之上气场已然大变!
今日之议案能否顺遂通过?众人目光,不约而同一齐投向仍坐于右排案首之高翰文。他便是今日,那决定众人命运走向的关键棋子。
高翰文身姿依旧挺直,如苍松傲立,端坐原位,可那脊背却似承受千钧重担,微微弯曲。
稍加端详,便能发觉。仅仅隔了一日,其面容前一次,尚有几分意气风发,今日却仿若霜打的茄子,尽显憔悴萎靡。
往昔初上任时,眸中熠熠生辉、踌躇满志的神采,已然消逝殆尽。唯余满脸茫然失措之色,恰似迷途羔羊,彷徨不知归路。
看见高翰文露出这番姿态,王远不由的感觉心中一沉,暗道一声不妙。
随后将目光,看向了最下首的海瑞两人。
海瑞与王用汲,仿若两尊沉稳的磐石,仍分坐于案末那略显破旧的板凳之上,神色各异,却皆透着一股决然。
王用汲神情凝重如铅,眉头紧锁,凝视对面海瑞,目光中似有千言万语。
海瑞目光沉稳坚毅,略有些担心的落于,斜对面案首的高翰文身上,似要给予其支撑力量。
“开始议事吧!”郑必昌开口,声音仿若从九幽地狱传来,冰冷彻骨,目光却不再扫视众人,径直凝视堂外,仿若堂外有解局之秘。
众官员皆正襟危坐,身姿僵硬如木偶,眼观鼻,鼻观心,耳朵却都竖得老高,仿若警觉的野兔,不放过一丝动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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