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仅有严党的各官员,还有着勋贵、外戚、各地藩王,以及各地大小的盐商和他们背后的官员。
这怎么可能一网打尽呢?而若是仅局限于上面的一小撮人,那恐怕无法波及到严阁老!
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。
直接便言如今盐税制度有所缺陷,这样便可将打击面从盐司上下各级衙门中退出来。
从而只针对此次南下巡盐,鄢茂卿所做的措施。以及这些年,严党在盐司衙门中贪的盐税。
原本此事也并不着急,我是打算今晚与各位相商的。
不过今日我与我的一好友聊天时,刚才得知,如今严党内部也是风声鹤唳。许多人都看出严党这是即将大厦将倾,所以便想着外逃。
可这些人仍有顾忌,便是我们是否会对这些进行清算。
严阁老入主内阁二十余年,可以说如今大明八成的官员都和严党有所牵连,有五成的人都是严党的人。
这些人也并非十恶不赦,也有许多是见到严党势大,所以虚与委蛇的人。
所以我们也需得给这些人一个机会,而这也是在给我们一个机会。
毕竟兵书有言围三缺一。
若是让这些人看不到任何生路,恐怕他们皆会和我们拼死反驳,反而让严党原本摇摇欲坠,变得坚不可摧。”
王远的这番解释,看似有道理。其实狗屁不通,只是胡乱编造的而已。
王远说的这些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他将自己想到的几个理由,说的光冕堂皇。
比如。
第一,仅仅以鄢茂卿南下巡盐贪污为理由,还不足以让严嵩滚蛋。到时候完全可以让鄢懋卿顶罪,断尾求生。
第二,严党的人数很多,和严党有所牵连的更多,甚至说起来徐阶都和严嵩有些关系。
毕竟徐阶认了个孙女,将自家孙女送去严世蕃府上当小妾,这若是算起来也是有些亲戚关系的。
至于其他人那就更多了,一清洗过后,官场恐怕就没什么人了。
第三,不能将严党逼得太狠,否则他们还真有可能抱团反抗,到时候徐阶这些人肯定是顶不住的。
高拱皱了皱眉头,明显是不买这个账,而是追问道:
“那若是按你这般做,便可以让严党内部出现问题?是你那好友的事情?”
王远也没有隐瞒,而是点了点头说道:
“这正是我接下来想说的,我那好友是和我同科探花郎,我等都在上史殿修史。
今日方才知晓,我那好友家中大伯是通政司的左参议,通政司这可是除了吏部之外,严党最核心的部分了。
我已经将他邀请来咱们今日的晚宴,若是他肯到来,这便会向其他人释放一个信号,后边我等对付严嵩父子也能轻松一些。”
高拱皱了皱眉,略微思考一番,就皱眉说道:
“是林国栋这个老家伙?这人断是会见风使舵,原先在翰林院,对严党还是抨击不已。
但不过短短五年,他便入了严党。不仅如此其还反复无常,通政司的消息泄露的如此快。其人就是最大原因!
况且这林国栋,不过是正五品的小官,能起什么大用?”
王远听后也是来了兴趣,没想到随意找的人,竟还有这种过往。
“高大人你这可说错了,正是这样的人,效果才会更好。
此人给多方泄露通证司的消息,可见其人脉之广,他若是一旦加入我们。那和他有所关联的,岂不是都会最快知晓。
而且正五品已经可以了,若是再高一些,便是加入了我们,高大人一定会放过于他?”
几人一思索,也立马就听出王远的言外之意。
清流扳倒严党,可能有一些原因,是见不得严党祸国殃民。
但更大的可能也就是为了向上爬,一切都是为了更大的利益啊!
毕竟四品以上的官员,那可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。
上面人不退下去,
而随着严嵩主政二十年,四品以上的官员。除了少数的几个人,几乎全都是严党的人,一旦扳倒严党,可见就会空出一半的位置。
他们这些人,哪个没有些亲朋好友、徒子徒孙?
这么多人都等着晋升,偏偏被严党挡住了。
现在就等着扳倒严党瓜分蛋糕,若是四品以上的不解决,那打不打倒严党又有什么用?
难道就为了让徐阶成为首辅?让高拱进入六部?
若是这样看来,那王远选的这个目标还真是极为妥当,正好是正五品官职,不高不低,留着也没有太大的影响。
高拱正在思考的时候,他下手的陈以勤此时却是发问了:
“哦,王修撰说的的确有道理,但是拉拢此人,和你要改盐税又有何关系?”
被话语声惊醒,高拱也是立马反应了过来,眼神也是变得恼怒。
王远也是开始解释起来,之前不解释,也是因为几人都处于恼怒中,解释并没有太多用处。
但此刻几人心中已经有了认同感,那么只要理由合理,多半会过去:
“陈大人这可就误会我了,我想改盐税。
其一,是如今盐税的确过于复杂,不仅让朝廷无法收上税收,而且民间的盐价也有所上涨。
如今已经到了不得不改的时候,否则日后朝廷,恐将无盐税这一税收!
其二,如今距离鄢懋卿返回,还要十天半个月,这些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。
我等若是在鄢懋卿返回后突然发难,恐怕那些想要离开的严党官员,会反应不过来。
甚至一些品级低的官员,都还不知道严党大势将去,若是一心与我的为难,那事情还真有些复杂。
所以我率先提出改盐税之事,还是在通政司这个消息快速扩散的地方,相信朝野内外所有人都会很快知晓。
一些聪明人也会开始像我等靠拢,被大势裹挟之下,除了一些顽固分子,我等的敌人将会大大减少。
而且若是由我提出更改盐税,如此并没有涉及严党底线,要想他们不会立刻撕破脸皮,会让我等还有一段时间准备。”
几人听了也觉得有些道理,的确是应该提前立个旗帜,让严党中的人看清形势,不要与他们争斗。
但若是能扳倒严党,这个立旗帜的人也会有很大的声望,这才是让众人不舒服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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